豆花飘香——中国·定西网

郎佐民

蚕豆花的清香是家乡的味道，飘在乡间丰腴的季节。

那是一个周末的早晨，我在老家山梁上拍摄地膜药材田，接连几日的阴雨天气终于过去，难得的灿烂的早阳斜斜洒下来，大地氤氲在一层斑斓的色彩里。在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布谷声里，突然，一缕有别于其他花香，非常熟悉又亲切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只觉得神清气爽、沁人心脾。扭头一看，身边不远处，一大片蚕豆正在盛花期，紫色、白色的花儿缀满枝头，风吹叶浪，绿波翻滚，豆花像一群蝴蝶翩翩起舞……

“呵，豆花开了！”这是豆花甘甜的气息啊。我不禁欢欣起来，顺着田埂往近走，蹲在蚕豆地里，像端详多年未谋面的老朋友的脸一样，仔细地观察蚕豆花。在清晨的朝阳里，蚕豆花一串串、一簇簇、一丛丛，星星点点、闪闪烁烁，绚烂地挂在枝头，显得端庄、秀丽，朴素洁雅。疏密的叶片间，蚕豆花紫里透白，花心一点黑斑，看上去如同清秀素雅的村姑，更像山里娃乌黑清纯的眸子。

在家乡，蚕豆在清明前后落土，谷雨时节萌芽，小满临近开花，芒种过后结果，夏至灌溉长大。它浸润着我难忘的童年，抚平心底的波澜，使记忆里的田园生活变得丰盈而清晰，深情而难忘。

“蚕豆花开映女桑，方茎碧叶吐芬芳，田间野粉无人爱，不逐东风杂众香。”豆花的馥郁幽香使我思绪联翩，暖暖的记忆被轻轻地触动。小时候，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蚕豆，庄窠不远的山坡上，三五步之外就能看到长满豆角的田地。若是花开时节，田埂间就会弥漫着浓郁的花香，整齐的豆花沿着枝干一排排从下到上次第绽放，认真、规则地排列着。它如山民们心目中的蝴蝶兰，朴实憨厚，虽不起眼却给人们留下丰盈的口粮，比起那些绚丽的花儿显得实在、地道。它开花不像野花那样浓烈，亦没有盆栽花卉的高贵，只是静静开放，在田埂边完成自己的使命，让人们记住它朴素的样子。

蚕豆花没有桃李的芬芳，没有牡丹的艳丽，也没有油菜花的热烈和辉煌，但它有一股自然的、淡淡的、来自生命底层的清香。它悄悄地开，不择土壤，不选地形，房前屋后、沟边地角、田埂路边，只要有一抔土就能茁壮成长；它随遇而安，不争地、不争水、不争肥，乡亲们随手丢几粒种子，落下去就会蓬勃出一片绿意，开花结果，给人收获。

蚕豆是农家餐桌上一道亮丽的风景，它有很多种吃法，从花谢后豆荚一天天饱满采摘着吃，到长成青豆煮着吃，再到成熟后炒着吃、油炸着吃，加工成各种佐料及磨成面做杂面饭吃，可谓花样百出，名目繁多。但无论哪种吃法，总会叫你口齿留香，回味无穷。这不光得感谢大自然的慷慨馈赠，也要感谢时光的沉淀，将这一份美好一直延续到今天。

又到了蚕豆花盛开的时节，偶见久违的蚕豆花，不由让人浮想联翩。此刻，太阳慢慢升高，村庄飘起了炊烟，空气中丝丝甜润的气息更浓了，在壮观的地膜药田、肥沃宽厚的土地、茁壮成长的田禾以及由远而近的布谷声里，我又一次按响快门。